天下没有不听话的孩子,窍门在变通
意识到这是个问题后,我开始想办法。
有一天,我对圆圆说,以前都是妈妈指挥你收玩具,今天你指挥妈妈,让妈妈来收拾好不好?她一听,非常乐意,说好,立即就有大权在握的感觉,不由自主四处看去,观察哪些东西要收起来。
我模仿她平时的样子,只把放在眼前的一些收起来,然后就说收好了。圆圆作为监管者,眼里开始有活儿,不知不觉地像我平时那样,告诉我这里有一个没收,那里有一个也需要收起来。我乖乖地听她的指挥,一趟又一趟地跑着,直到她认为东西都已收好。
其实有几个小玩具还没收起来,但她没注意到,我不直接说出来,担心那样会降低孩子的成就感。晚上和在外地出差的爸爸通电话,我故意把这件事讲给爸爸听,爸爸随后在电话中表扬了圆圆。
接下来一次收拾玩具,还是她做监工,我动手。把玩具收好后,我说,宝宝指挥得这么好,玩具收得这么干净。家还有一点乱,要么你再指挥妈妈收拾一下屋子?其实还有两个玩具她没看到,我也假装没看到,暂时没收。
圆圆本来还意犹未尽,听我这样说,又来劲了,四下看看,告诉我把扔在地上的沙发靠垫放到沙发上,再告诉我把茶几上的水杯送到厨房,然后告诉我把沙发上的衣服挂起来……我在做这些的过程中,假装无意中发现那两个还没收的小玩具,顺口说一句“哦,刚才没注意这个”,把小玩具送到玩具筐里,然后再不动声色地顺手把圆圆没指挥到的东西归整一下。
屋子很快就显得干净整洁,我愉快地环顾四周,对圆圆说,宝宝指挥得这么好,屋子一下子就干净了。圆圆也能感觉出屋子前后大不一样,非常有成就感。
接下来两三次收拾屋子,都是圆圆指挥,我跑腿。她观察得明显比前面细致,指挥得越来越好。但我知道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所以再一次干完活后,对她说,以前是妈妈指挥你干活,这几次是你指挥妈妈干活,以后这样吧,咱俩轮流着做指挥,你说好不好?圆圆说好,所以我在接下来几次收拾东西时,和她互换角色,一会儿做指挥,一会儿做干活的。我在干活儿时,故意说我要做到最好,让她这指挥官没事干。所以到她干活时,也力求做到最好。非常明显,她眼里有活儿了,知道哪些东西应该收起来,尽心尽力地做,而不像从前,只是胡乱应付我。我在扮演干活者时,有意疏漏,给她留点指挥的余地;当我扮演指挥者时,既做出严格监督的样子,又睁只眼闭只眼,不让她感觉到难为情。总之,我尽量体谅她作为一个幼儿的能力,不苛求;同时又让她有成就感,体会到干家务并不是件复杂的事。
这件事我没有一直做,玩过一段时间后,不了了之,主要是圆圆没兴趣了,我也懒得坚持,所以圆圆并没有就此养成天天主动收玩具的习惯。但我相信她已有收获,这之后,她再去收拾玩具,或收拾屋子,能力明显见长,我觉得这就够了。
在圆圆的成长中,在很多劳动技能上,如洗碗、洗衣服、收拾书桌等,我都采用类似的激发兴趣的方式,以让她体验为主,而不让她感觉被家务劳役。那么小的孩子,重在获得初步的劳动技能,感受劳动的成就感,而不是天天去干多少活。这些最初的技能和兴趣,是孩子将来能够形成正常生活能力的酵母。
圆圆只是在幼儿园和小学时,被我这样设圈套做了一些家务,上中学后就没再做家务。因为她时间明显不够用,除了学功课,还要阅读、玩游戏、练琴等,我根本不忍心再用家务去瓜分她的时间。做家务是件简单的事,只要孩子不厌恶,到该做的时候,自然就会做了。她高考完后,我招呼她和我一起做饭,发现她动手能力很强,第一次切土豆丝,虽然有些笨拙,但切得又细又匀。在其他一些家务事上,也都是开始有些笨拙,但很快就熟练,做得又麻利又好。虽然从目前来看,圆圆不是做家务高手,但独立打理自己的生活已不成问题,我作为家长,对此已非常知足了。
以上几个故事都是个案,事情不同,解决方法看起来也各不相同,事实上它们共有一条红线——所有故事都让我们看到,天下没有不听话的孩子,只要方法对头,孩子都是好孩子。教育和医疗一样,其存在的价值基于人与人的相似,没有对相似性的把握,就不存在差异化对待的能力。所以,“教育”不在宏大话语中,也不在遥远的目标中,而在当下的细节中,做好了细节,就是做好了教育。
《金刚经》里讲,任何一颗恒河的沙粒都包含着整个宇宙。每个孩子也都是一个小宇宙,需要我们心怀谦卑地以诚相待。作为父母或教师,如何检验我们对待孩子的办法对不对,如何避免被一些所谓的“教育专家”或“心理专家”误导,有一个简单的测试方法:你在让孩子哭泣、忧郁、屈服,还是让他欢笑、平和、悦纳——此方式不仅用于自我鉴别,也可用于判断专家水平高下——不要用教育意图来说事,也不要用专家名气论高低;教育的对与错,用孩子的表情和反应足以判断出来。
只要方法对,不但能让眼前的事情从“山重水复疑无路”跨进“柳暗花明又一村”,还能暗暗地滋养孩子的好品格,并使这好品格迁移。这就是教育的魅力,具有四两拨千斤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