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刚6点5分，奶奶让爷爷去捡回书包好上学。爷爷回来说:“还捡什么，死了8个孩子，河面河水里都是书包。”奶奶这才吓得哭了4年，黑龙江把双城等4个县级市作为教育试点，调整师资结构，搞竞聘和分流。可是分到村里来的老师水平确实不高，一个学校就6个老师加1个校长，我们这儿下午2点半就放学，有的老师干脆下午不上课。”东跃村小学逐渐败落后，家长们就陆续将孩子送到周家镇中心小学司机关景秀就是在24年并校时看准了这个生意，花1.3万元购买了一辆报废车。只有B2型驾驶证，开过农用车的关景秀每天来往于镇村之间，是家长们送学生上学的唯一选择八名小学生之死11月21日早上6点2分，黑龙江双城市周家镇东跃村的室外温度约零下1摄氏度，8岁的刘文洋早餐吃了一碗面片汤，还是有点冷。车子来了，2多个孩子们用力挤上了车，抢占相对暖和的靠近机盖和左侧窗户的座位，瘦小的刘文洋像往常一样被挤到右侧靠门边。约6点3分开到苏家窝棚，又上来了2来个学生。“每天上桥之前，要猛刹车，从左向右拐了弯再上桥，所以我都会醒一下。”但是这天没刹车，6点4分左右，汽车载着还在打瞌睡的刘文洋和车上其余46名小学生向左边桥下冲去。“我听到‘呲’的很尖的一声，然后整个车砸在河里了。”在车身翻转的瞬间，刘文洋说他用力抓住了门边栏杆。车子先撞破了4厘米厚的冰面，冰水灌进来。河水深1米左右，但孩子们完全倒向了左面，靠左边窗户的孩子就被压在了水下。刘文洋说他先感到腿冷，然后才发现坐在别人身上。“我下面的人都在水里。”他把书包扔掉，从门口爬出来。爬上岸，他看到平时班里最厉害的女生刘畅被司机抱了出来，她哭着说:“我要回家。”然后看到了韩浩，“韩浩的脑袋扁了，他是我们屯学习最好的。”刘文洋走回奶奶家，一边脱掉全是冰块的棉裤一边喃喃说:“得有死的。”这时刚6点5分，奶奶让爷爷去捡回书包好上学。爷爷回来说:“还捡什么，死了8个孩子，河面河水里都是书包。”奶奶这才吓得哭了。但是刘文洋当时已经在被窝里睡着了。刘文洋的班里有68名学生，韩浩排第3，留了一级的刘文洋说起韩浩露出崇拜的眼神，“长得漂亮，体育也好”。在刘正屯，韩浩是24年第一批去周家镇上学的2多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他读周家镇小学一年级，考8分已经排到3名了，东跃村小学的最高分才8分。他们班第一名能考11分，因为还有附加题。”周家镇中心小学在6公里以外的东跃村孩子们看来是最理想的学校:“中心小学有一个操场，连走廊都有暖气，而我们村小学只有一排破平房，还要学生带柴火去生炉子。”“中心小学3年级就开英语课和微机课”则更让家长心动，“东跃村教育不行，这些年就出了两个大学生”。农村教育之困到周家镇上学成本比东跃村高，“一个月车费5元，午餐费4元，但我们一家就一个孩子，还付得起。”刘文洋的母亲一开始没下决心送他去周家镇，觉得孩子太小。她说，“早上5点来钟起床，我们东北的冬天，大人看了也不忍心”。东跃村人传统的选择是，“在东跃上小学，去周家镇上初中就可以住校了，重点高中在双城市，普通高中在周家镇”。但是21年开始，东跃小学发生了变化。“在21年之前，东跃小学一直属于村财政直接拨款，我们有一点文教卫生专款，每年整修校舍。”村里微薄的资金只能做一些简单的维护，“教学设备还停留我们3年前上学时的水平。”东跃村村长关景玉说。21年开始，为了减轻农民负担，国家下达文件，将农村小学的经费管理收到县一级财政统一拨划，而且为了均衡教育资源，适当合并农村的小学。黑龙江、湖南、四川、甘肃等省份都开始“合村并校”，集中农村有限的教育资源，建立条件好的中心小学。但是在双城市（县级）教育局和东跃村之间，镇一级的管理基本空缺，而村里又取消了专项资金。“双城市教育局曾在中心小学里设过一个镇教育办，管理下设8个村子的小学，但是后来因为没有经费，我们校长一人兼任教育办负责人。”周家镇小学的教务主任王宏伟很无奈，“说是分管8个村子的小学，实际上我们只能给与教学上的指导。”东跃村小学除了教师工资来自双城市财政局，日常办公开支由学生学费支出。除了资金，新的生育观念也造成东跃小学的生源锐减，东跃小学的学生从9年代以来一直维持在1名左右，每个年级只有十几名学生。“我们村子是养奶牛专业村，产奶供应雀巢公司的，生一个孩子已经忙不过来了，不愿意多生孩子。”学生数量少导致没办法建立起完善的教师考核机制。老师干得不好换得也快。关景玉说教育质量差是学生们离开的根本原因。“这几年分来的老师一茬不如一茬。好老师都不愿意来，24年，黑龙江把双城等4个县级市作为教育试点，调整师资结构，搞竞聘和分流。可是分到村里来的老师水平确实不高，一个学校就6个老师加1个校长，我们这儿下午2点半就放学，有的老师干脆下午不上课。”东跃村小学逐渐败落后，家长们就陆续将孩子送到周家镇中心小学。在中心小学任教28年的周鹏里老师说:“周家镇中心小学24年第一次合并村级小学，当时东前、东进、东和、东顺4个村小学就被撤销，学生全部转入镇小学，中心小学学生数量由原来的1名增长到13名左右。”“前、进、和、顺”4个村子距离周家镇都是3公里以内，而东跃村路程距离周家镇6公里，第一次合并没有考虑在内。“但是两年来，不少远处的学生自愿来读书，不止东跃，比东跃更远的还有3个村子，我们一个班由4人扩展到六七十人。”老师们知道学生坐车的不易，于是，“早上7点1分早自习，学生们迟到一点也没关系”。到26年春季，东跃小学只剩下了26名学生，大都是1、2年级。一直支撑到26年7月，双城拨款给东跃村修水泥路，学校成了石料堆积场，孩子们再也无法上课了。“我们家长也觉得，多年的烂泥路都修好了，以后孩子坐车上下学也放心些。”9月一开学，26个孩子全都并到了周家镇。“26年，我们学校的学生人数达到了174人，来自各村的有5人左右。”周家镇小学教务主任王宏伟说。校车原是报废车司机关景秀就是在24年并校时看准了这个生意，花1.3万元购买了一辆报废车。只有B2型驾驶证，开过农用车的关景秀每天来往于镇村之间，是家长们送学生上学的唯一选择。尽管今年坐车的孩子从2人增加到5多人，可家长们也没有其他办法。“6公里的路程虽然并不远，可是自己送孩子不现实，前两年村里还是泥路，早上没法走，再说我们4点多就起床管牛了。”刘文洋的母亲说，“村里只有几辆微型小面包车，觉得送学生利润低又辛苦，都不愿意。”有村民说，关景秀虽然脾气不好，不过两年多起早贪黑也没误过孩子上学。“每天早上车都开得很急，因为要拉刘正、苏家、查家三个屯的学生，早自习时间又早，以前坐2多人，还不算挤，今年9月份又加了26个。”关景玉说司机一个月挣1多块，换车也不现实。周家镇小学周围接送各村孩子的车最好的就是松花江微型面包，还有农用三轮和破旧的中巴，都一样超载。一个司机说:“交管局今年6月又严查了一次，可是不超载怎么赚钱？”死难学生的家庭目前已经得到了经济赔偿，但是刘文洋们还要走过那座桥去上学。除了坐车，刘文洋也可以选择寄宿。尽管中心小学没有寄宿条件，在附近租房子并不难。但是房租高又无人看管，这让刘文洋的母亲更担心。“我们还是希望孩子就在离家两里地的东跃上学。”关景玉说村里准备出租校舍，但是家长们意见很大。“可是好老师呢？电脑呢？我是没有摸过电脑的。”刘文洋的母亲前几天刚看过中央台的一个儿童选秀节目，她兴奋地描述那些能歌善舞的孩子的时候，刘文洋很不满地说:“我还会打乒乓球。”“学校又没有球台，你怎么打？”“我们都是对着天打，打上去，接住，再打上去。”而韩浩的母亲则把孩子的骨灰和一副纸做的乒乓球拍一起撒到了松花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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